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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段文字節錄自《絕對音感的認知心理學研究》第二段「完美的音感?」作者為蔡振家老師(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傳統藝術研究所兼任助理教授),原文發表於民國93年關渡音樂學刊創刊號,頁77~92,提供給學習音樂的朋友與家長作參考。

 

 


 

二、完美的音感?

所謂的絕對音感,是指能夠在沒有基準音的提示之下,正確聽出鋼琴上隨意出現的音。辨音的正確率達到70%以上,始可視為具有絕對音感(Miyazaki 1988)。對於只能辨識音與音之間的相對音高關係的大部分人而言(這種能力稱為相對音感;relative pitch),絕對音感似乎是種神奇的現象,所以有人也稱它是完美的音感(perfect pitch)。

絕對音感真的完美嗎?根據歷史學者的研究,許多作曲家是沒有絕對音感的,例如華格納、拉威爾、柴可夫斯基、史特拉汶斯基......等,他們的樂曲並不比具絕對音感的音樂家遜色,後者如莫札特、孟德爾頌、史克里亞賓、梅湘......等(Slonimsky 1988)。筆者認為,聽音方式的不同導致對音的想法不同,可能會反映在其樂曲風格上面,但與藝術成就的高下無關。

絕對音感雖然罕見,但它不應與音樂才能劃上等號。研究顯示,有許多自閉症患者在沒有接受音樂訓練的情形下發展出絕對音感(Miller 1999),然而他們卻未必精通音樂。一位自閉症患者就坦言,她天生擁有絕對音感,但音樂卻無法激起她情感上的反應。無獨有偶的,新葛羅夫(New Grove)音樂辭典的「絕對音感」條目中也提到,絕對音感有可能讓人在聽音樂時分心,減低聆賞的樂趣;有些具絕對音感者會抱怨:「我在音樂中聽到的不是旋律,而是聽到一串音名流過」(Parncutt and Levitin 2001)。

雖然臺灣的音樂班大多十分重視絕對音感的訓練,但歐洲的音樂傳統反而更重視相對音感,強調聽音程、和絃的能力。根據筆者的觀察,亞洲音樂學生來到歐洲留學時,其中一個最大的衝擊就是音感訓練方式的不同。大致上來說,在亞洲接受音樂基礎訓練的學生,聽音樂時多半能夠用絕對音感把每個音一一聽出來,不過,歐洲的老師卻未必喜歡這樣的聽音方式,於是追問:「不要老是告訴我和絃裡面總共有哪些音,我是在問你『這是什麼和絃?』」反觀在歐洲接受音樂基礎訓練的學生,雖然沒有絕對音感,說不出和絃裡面到底有哪些音,但他們通常擅於辨認和絃,並能理解其在樂曲中的功能。

與臺灣的音樂訓練比較起來,歐洲的音樂訓練更重視聽音程、聽和絃,掌握整體的和聲進行,而非機械式地把每個音一一標上固定唱名。曾經有就讀於德國音樂院的朋友向筆者透露,在臺灣讀音樂班時被訓練成絕對音感,來到德國之後感到不太適應,以至於察覺到「腦中似乎有些部份生鏽了」,甚至嘆道「在臺灣被教壞了,現在要改已經來不及了」。由此也可以看出,絶對音感有可能會妨礙相對音感的習得與精進,而後者在音樂認知中可能扮演著更重要的角色。

關於絶對音感的負面影響,近十年來逐漸吸引了學者的注意。心理學家宮崎謙一(Miyazaki Ken’ichi)從1993 年之後所發表的幾篇論文,皆一而再、再而三地以實驗來闡述絶對音感的壞處。他證明了:(1)具絶對音感者在首調唱名、音程的指認有障礙(Miyazaki 1993, 1995),(2)具絶對音感者在「再認」(recognize)移調後的曲調時,表現得比不具絶對音感的人差(Miyazaki and Rakowski 2002; Miyazaki, in press)。

在一般人的眼中,絕對音感似乎是一種特異功能,因此格外令人羨慕。然而,從認知心理學的角度來看,人人皆具備的能力反而更值得研究。在做過一番科學檢視之後常常可以發現,這些看似平凡的能力,其實都是生物演化的奇蹟,它們可能比所謂的特異功能更令人驚嘆。筆者認為,我們習以為常、時時漠視的相對音感,正屬於這種情形。

從機械論的觀點來看,相對音感其實是比絕對音感更高階、更複雜的處理。我們很容易製造出一部能夠顯示絕對音高的機器(如市售的調音器),但若要寫個程式讓電腦能在聽到音樂之後顯示每個音的首調唱名,卻變得十分困難,因為要教電腦判斷旋律中的哪一個音是首調的Do,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。動物行為學家也發現,許多動物的聽音方式較接近絕對音感而非相對音感;將動物習得的旋律移調之後,牠們就認不得了。從這個觀點來看,人類在聽音樂時傾向於聽相對音高而非絕對音高,可能反映著一種較為高階的抽象能力,這是其他動物所缺乏的。


 

本文雖然著重在認知心理學的研究,不過許多地方相當值得學習音樂的朋友參考,故節錄部分,全文請可下載pdf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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